第十八章：朋友(2/2)

到了家，夏炼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，压着脚步准备溜进自己的房间。

“小炼！”母亲略带严肃的声音让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，随着，客厅的灯也亮了起来，闪得夏炼有些刺痛。他感觉站直身体，将缠着纱布的手背在背后，用拉长的衣袖遮挡起来。

“怎么这么晚才回家？”母亲有些生气地说道：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？！”

夏炼扫了眼摆在桌上，已经完全没了温度的菜，默默地低下了头。他知道，母亲一直在等他回家吃饭。

“我理解你跟同学正常相处，但你应该告诉我一声，或者早点回来！”母亲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到夏炼面前。

夏炼想后退，但客厅并不宽敞，母亲很快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酒味。

“你喝酒了？”母亲的脸再次变得阴沉起来：“你怎么就学会喝酒了，你才刚回家多久啊！而且，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？”说着，就拽出夏炼背在背后的手，看着手上厚厚的纱布，以及脸上一些不太明显的清淤后，母亲的脸色由生气又转变为了担忧和心痛。

“妈，你不用担心，我自己有分寸。”夏炼认真地回答道。

“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啊！”母亲提高了声音说道：“你最近到底在学校经历了什么？回家什么也不跟妈妈说，我真怕你哪天……”母亲说到这里声音哽咽着戛然而止，带着那无奈的神情撇过了头。夏炼能看到，母亲的眼睛开始渐渐湿润。

“妈，学校没什么事，问题在我自己，我以后会注意，更不会再让你担心了！”夏炼不想过多解释，也不知道如何安慰。

在相隔十年之后，他和母亲已经有了一种说不出的距离感及陌生感，虽然他很清楚母亲仍然是那个关爱自己的，最伟大的亲人，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她交流沟通，在他们之间似乎有一道巨大的鸿沟，挡住了彼此。那或许叫做代沟，对夏炼来说，那似乎比代沟更可怕。

母亲慢慢退回沙发上，双手托着脑袋，身体微微抽泣着，那消瘦且逐渐开始衰老的身体，像是承受了太多承重的压力，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短暂的发-泄。

“妈妈，你放心，我不会再这样了。”夏炼诚恳地说着，不过，这也是回答母亲唯一的话语。

母亲慢慢稳定了情绪，擦了擦眼角说道：“明天去给你买个手机，另外再去医院看看伤，还有，我会给你班主任打电话，问问你在学校的情况！”

“妈妈不用，我身上都是皮外伤，很快就好了。这种小事你就别操心了，好吗？”

“我是你妈，你在学校有什么我必须要知道！”母亲有些激动地说着。在夏炼失踪的十年，她经历过人生最大的绝望，如今她找回了儿子便不想他再出任何事，也不愿他受到任何委屈。即使现在以她的能力和条件无法让夏炼过上舒适无忧的生活，但也会尽全力满足他的一切。

“那我失踪的十年呢？那时候你又帮了我什么？”母亲那带着命令的话让夏炼也情不自禁地激动起来，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言语过重，于是立刻闭嘴躲开母亲的眼神。

母亲的表情僵住了，微微抽动的眼角再次溢出了浅浅的泪珠，好半天她才继续开口：“我知道，这些年你吃了很多苦，现在会很不适应现实生活，但你遇到什么难处，妈妈会尽力想办法！”

“我知道！但我自己能管好自己！”夏炼有些不耐烦地回了一句，直接转身进了房间并反锁了房门。他并非厌烦母亲的唠叨，而是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母亲的话。

“告诉你别这么晚，你之前喝着酒一直不听我的！”脑子里的另一个声音责备着说道。

“你怎么也开始啰嗦了？！”

“难道你想失去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生活吗？”

“行了，我不想和你争论这个问题，什么是真正的生活你心里应该很清楚，绝不是我们现在这样。要想得到，只能靠自己争取！”

“我只想好好上学！”

“我们现在不正在为此努力吗？”

“那你明天还要继续用我的身体？”

“什么话，这身体不也是我的吗？好了，明天到你吧，我休息一天！”

夏炼晃了晃脑袋，躺上了床，这一天的经历让他已经身心疲惫，很快便进入了梦想。殊不知，母亲这一夜再次陷入失眠的状态，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，思绪万分。

在夏炼刚刚回来的时候，她就发誓一定要全力弥补儿子十年来所受的苦难，让它重新适应社会，过上正常人的生活。

当然，他担心儿子因各种不适应在学校遭到嘲笑和欺-辱，也担心他误入歧途，可现在还是发生了她最为担心的事情。想来想去，她还是决定找个时间悄悄给班主任打个电话。